六成民工年龄在30岁以内、近半民工拥有专业技术等级证书,48%民工想在城市扎根……省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课题组历时半年多,对浙江省七市十县(区、市)的劳动力市场和百余家企业、2000余名农民工进行了问卷调查和深入访谈,捧出了这份《浙江民工调查报告》。
这次调研采取现场填写、现场回收问卷的方式,共发放问卷2100份,回收2100份,获得有效问卷1915份。据悉,这是我省首次对农民工进行的大规模、系统性调研。
课题组从九大方面对调查问卷进行分析,包括我省农民工的基本结构、求职与就业情况、农民工技能培训情况、流动特征、收入和消费情况、劳动时间和加班工资支付、参保情况、生活情况、劳动保护等。
根据调研报告,结合记者的小范围调查,我们试图为读者勾勒出浙江农民工的现状。
四成家庭,孩子留在农村
我省有46.39%的农民工未婚,52.54%的农民工已婚,还有1.07%的农民工离异。与国家相关数据比较,我省未婚农民工的比重较高。课题组有关负责人分析,这一数据说明我省许多农民工的婚姻开始不受农村传统观念“早结婚”的影响。
在已婚的农民工中,有19.87%的人只有一人在城里打工;全家都搬到城里的占28.79%;43.3%的人夫妻在城里,孩子在老家,“留守儿童”现象比较普遍。
调查样本:江西人汤金忠夫妇
在城西一家建筑工地,丈夫汤金忠和妻子吴凤一个当搬运工,一个给大伙烧菜。每当空下来的时候,夫妇俩都会想起老家才6岁的儿子“宝宝”。“‘宝宝’很活泼呢,一点也不怕生,别人一笑他也会跟着笑,但就是喜欢成天围着别人要吃的。”只有说起儿子的时候,吴凤的脸上才会浮现出难得的笑容。她告诉记者,当时打算出来打工时,孩子还不足4岁,那时老公催着她趁着过年早点出来,她怎么也不忍心,坚持给孩子过完4岁生日,把孩子交给奶奶后才走。
她找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人做保姆,刚来的那段时间,她常常因为想“宝宝”而走神,被东家给炒掉了。大概过了半年多,开始稳定下来后,她才渐渐把重心转移到工作中。吴凤跟记者说这些时,汤金忠在一旁插话说:“家里请人写了一封信过来,还有一张儿子的照片,她捧着照片看了整整一晚上,现在,还把照片随身带着呢。”“你还不是一样,经常问我借照片看?”妻子反驳。
浓浓的思念,夫妻俩选择用加倍的工作来冲淡。“想归想,但首先是事情要做好,多赚点钱。”汤金忠说,天底下哪里有父母不愿意跟孩子在一起的呢,出来打工也是逼不得已。在老家那边,两个人都没什么工作,靠农村里的一点田地,根本养不活一家人,想给孩子买好点的奶粉都捉襟见肘。想想两个人都还年轻,于是只好忍痛丢下孩子,出来闯荡。
现在,夫妻俩一个月的收入有2000多元,吃住在工地,大部分的钱都存起来了,他们到杭州2年来已经存了3万多元,这些钱都是给“宝宝”留着的。夫妇俩说,在他们身边有不少类似的打工夫妇,有的甚至孩子刚生下,父母就跑出来了。虽然情况各不一样,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目的,多赚钱,让孩子能过得好点,多读点书,有好前途。
辛苦劳作,一天何止8小时
《劳动法》规定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,但调查显示,平均每天工作8小时及以下的农民工仅占37.62%,62.38%的农民工每天工作时间在8小时以上,其中33.14%的农民工每天工作8~10小时,20.26%的农民工每天工作10~12小时,还有8.98%的农民工每天工作时间在12小时以上。可见,当前农民工的劳动强度总体较大,工作比较辛苦。
调查样本:河南人王辉星
王辉星今年26岁,目前正到处打短工,做得最多的两份工作是餐馆跑菜生和工地搬运工。“没办法啊,只有初中文化,劳动力市场里许多好的工作都需要有技术的,我什么都不会。”王辉星摇着头说。
最开始,他在一家饭店当跑菜生,一个月800元,包吃住。“虽然老板对我们也挺好,但工资少,而且实在是太累了。”王辉星说,早上8时到饭店后要开始打扫卫生、接受培训,一晃就到了中午,那是他一天繁忙的开始,从厨房拿菜端到客人桌子前,返回拿下一个菜送到另一桌,还有客人用完的盘子要及时送到厨房……王辉星说,到了傍晚,简直像是在打仗,不停地在饭店里来回穿梭,记得有段时间,他连续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9时多,在回家的路上,终于昏倒了。“你算算,从早上8时到晚上9时,是几个小时?每天这么干,能不倒吗?”他问记者。
后来,他又辗转来到一家建筑工地,当搬运工,一天工作9小时,每小时7元钱。这个工作同样很辛苦,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。因为这样一个月能拿到近2000元,而且吃住都能在工地解决。“谁不想像白领一样朝九晚五地上班,一个月拿几千元?”王辉星说,既然自己没“本事”,就只能干力气活,趁着年轻还做得动,多做点活挣些钱。
技术含量,民工求职新追求
在近两年内有转换工作经历的农民工中,46.41%是由于工资太低;35.47%是想找一个更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单位,可见有较多的农民工开始正视自身的价值,在工作中不仅仅局限于对收入的追求,更注重自身发展,对职业生涯规划有了较强意识。另外,因福利太差、没有社会保险和不签劳动合同而转换工作的农民工分别占5.46%、5.27%和2.53%;因能力不够被解雇和违反纪律被解雇的农民工分别占2.78%和0.43%;与同事、领导关系不好而转换工作的占1.65%。
调查样本:安徽人刘才宾
算起来,刘才宾两年来已经换过2次工作了。2004年来杭州,最开始是在一家茶楼当服务员。一个月工资800元,包吃不包住。坚持干了半年,他辞职了。钱太少,没技术含量,而且还要经常受气,这是他换工作的三大理由,“虽然我学历低,但是我还年轻,可以学很多东西,凭什么要干这种受气受累的活?”刘才宾说。
比别人幸运的是,初中毕业的他来杭州的第二个年头碰到了个好老板。在一家水果店,他每月能挣到1200元左右,而且因为老实勤奋,老板还给他安排吃住,后来老板甚至有时把整个店都交给他看管,收入也有所增长。
不过,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,很快,他就辞去了这份工作。“跟老板说我要辞职的时候,老板瞪圆了眼睛,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。”刘才宾说,他不忍心告诉老板他辞职的理由,点点头算是认可。“其实我是觉得干这行没什么前途,学不到什么太多的东西。我应该学门技术,到哪里都吃得开。”
辞职以后,他回老家参加了一个培训班,学了半年的金属抛光。因为有了比较过硬的技术,他很快在笕桥一家工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月工资1800元。勤学苦干加上有灵气,他还得到车间主管的肯定,过了不久工资就加了一级,而且还准备当作技术骨干来培养。这让他尝到了有技术的甜头,他告诉记者,最近他还在“偷偷”拜师傅,希望能多拿几本本子(专业技术等级证书),当上高级技工。
数据说话:
-我省男女农民工比例分别为59.48%和40.52%,与全国水平相比,我省女性农民工所占比例较高。
-农民工六成以上年龄在30岁以内。与男性农民工相比,女性农民工的年龄更年轻化,四成女性农民工年龄在16岁~23岁之间。
-血缘、地缘关系成为求职信息的主要来源。但我省只有近四成农民工主要通过血缘、地缘关系找工作,低于全国六成靠血缘、地缘关系找工作的数据。
-劳动关系整体上处于稳定状态。近两年内,我省有46.19%的农民工没有换过工作单位。大多数农民工春节后仍返回原单位工作。
-在调查的农民工中,拥有专业技术等级证书的农民工接近一半,达48.01%。
-技术培训更受民工青睐。希望参加技术培训的农民工占85.89%,14.11%的农民工希望参加文化培训。另外,由于收入不高,基本倾向于参加免费培训。在愿意参加自费培训的农民工中,72.09%的农民工只愿意承担300元以下的培训费用。
-四成农民工想在城市扎根。37.69%的农民工希望继续留在城市里,41.70%的农民工表示先干着再说,只有20.61%的农民工明确表示要回家。
-总收入水平稳步增长。我省农民工月平均收入1217元,其中45.55%的农民工月收入1000元以上,29.24%农民工月收入800元~1000元。
-农民工收入一半在打工地消费。我省农民工在打工地的人均月消费支出为650元,占他们月平均收入的53.41%。
-四成以上农民工月休息时间在四天以下。能享受正常双休的农民工仅占14.20%,39.30%的农民工每月休息四天,26.74%的农民工每月只能休息1天~2天,还有19.76%的农民工根本没有休息日。
-七成农民工能获得加班工资。30.05%的农民工加班没有加班工资,69.95%的农民工得到加班工资。